一个雪后初晴的中午,吃过饭,安排好活计,王明泰去了一趟济世堂。
妻子沐香的突然死亡,成了他这辈子无法根除的一块心病。
有好几个晚上,深更半夜时分,就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。
他已经下定决心,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。
济世堂坐落在村子西头。
李家祖宗几代人在野麻滩行医已经有很多年了。
后来,有了钱,就开了这家济世堂坐诊。
五年前,李先生在父亲老李先生突然中风死亡后,就理所当然地接管了济世堂,开始了坐诊生涯。
“李先生,我来问个事儿。”。
等看病的人走完了,药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,王明泰开口问话了。
李先生笑了笑,说:“王大掌柜的,有事情你尽管问。”。
他比王明泰大年长十来岁,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胡须,显得很年轻儒雅。
从对方一踏进济世堂的那一瞬间,李先生就清楚他来的原因和目的。
王明泰说:“最近一连几个晚上,我一闭上眼睛,就梦见了婆娘。”。
李先生说:“晚上睡觉做梦,这很正常。”。
“沐香给我说,她死的很冤枉,要我这个当男人替她报仇。”。
李先生没有说话,只是紧紧注视着这位神色憔悴的王大掌柜。
野马滩先有了王记车马大店,后有了济世堂。
甚至可以说,有了王记车马大店,才有了野麻滩这个村落。
“李先生,我想问一问,沐香到底是咋死的。”。
李先生反问了一句,“你说是咋死的?”。
王明泰一愣,紧紧盯着对方。
过了一小会儿,才说:“我不清楚才来问你。”。
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又一次想起了沐香死后的凄惨样子。
双眼紧闭,脸色蜡黄,身下全是鲜血,流了半炕。
沐香死的不明不白。
正因为如此,他才想弄清楚。
要不然,心里永远有个让他时时感到愧疚难熬的疙瘩。
“李先生,你得告诉我沐香死的原因。”。
李先生笑了起来,说:“得病死的。“。
他和他去世的老父亲一样,话不多,很干练。
“得了啥病?“。
“心脏病。”。
”以前没有听她说过。“。
”她没有说过,并不能说她没有病。”。
王明泰又问了一句,“真的是得病死的?“。
李先生没有在再回答,端起茶杯,很悠闲地喝了一大口热茶水。
两人的对话,到这里就结束了。
王明泰明白,他该走了。
如果再不识趣地追问下去,就会惹怒李先生。
他们老李家人,世世代代就是这个很古怪的脾气。
于是,在李先生幽深的目光中,王明泰蔫头蔫脑地走出了济世堂。
明亮的阳光下,大雪后的山川大地发出一片刺眼的白光。
空旷的田野里,只有几棵白杨树,孤零零的,毫无生机。
王明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觉得心里沉甸甸的,像压了一块大石头,很难受。
他不明白,沐香活的时候,能吃能睡能唱能跳,还怀了他的儿子,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。
这样一个健健康康的人,怎么说死就死了呢?
第一个婆娘魏如云确实是害病死的,可第二个婆娘呢?
沐香是得心脏病死的,就是打死他也不相信。
李先生没有说实话。
那天晚上,如果王明泰不说出鎏金银盘,或许,沐香就不会死。
唉,都怪自己一时心急,才惹出了这等大祸。
如今,鎏金银盘不见了,沐香也不明不白的死了。
王明泰用右手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巴掌。
他不想回家,迎着雪后耀眼的白光,向盘龙山方向走去。
野麻滩坐落在黄河西岸,北靠巍巍盘龙山,是一块形胜之地。
盘龙寺就建在盘龙山顶。
据老人们说,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。
在和尚觉渡到来之前,盘龙寺非常荒凉破败了很多年,没有一个僧人。
觉渡从外地云游到盘龙寺,见这里地势开阔,藏风纳气,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,就请来工匠修缮一番后,常住了下来。
时间一长,觉渡就成了王明泰的好朋友。
远远望去,雪后的盘龙山郁郁苍苍,显得更加巍峨雄壮,而山顶的盘龙寺则显得有点渺小。
这觉渡和尚确实有眼光道行,挑选了一块上等的宝地。
望着盘龙山,王明泰不觉间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。
一只野兔从身边的荒草丛里猛地跳了出来,撒腿向远处跑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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